沃森生物风波背后：HPV疫苗是真金还是画饼？
文 | 金卫
在经过投资者猛烈炮轰、监管问询之后，12月7日早间，沃森生物紧急发布公告：决定不卖了。不过，沃森生物还是跌停了，20%的跌幅，一天市值缩水140亿。
当天，沃森生物成交额近100亿，属于放量跌停。龙虎榜显示：深股通卖出4亿并买入2.26亿，一机构卖出2.1亿，另一家营业部卖出1.5亿。
卖还是不卖？这对沃森生物来说都是个问题，沃森生物董事长想卖有他的理由，但在投资者看来，这是贱卖。电话会议的一番“批斗”，加上深交所问询，沃森生物又吓着缩回来了，此时的机构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了再说。
从机构持仓来看，今年二季度沃森生物持仓机构还有461家，到三季度末持仓机构只有110家，300多家机构跑路了，机构减持股份数超10%。
沃森生物风波背后，事实上是一个有关HPＶ（宫颈癌疫苗）江湖的故事，这几年HPV疫苗批签发量以100%的复合增长率，外资、国内公司竞争白热化，各种花式的营销创造出了HPV的巨大市场。
这背后的问题是，HPV的市场究竟有多大？等到沃森把HPV真正研究出来并上市，那还是块真金吗？
沃森出售HPV疫苗子公司被怼沃森的这一轮争议起于出售HPV疫苗的子公司。
12月4日晚，沃森生物公告称，公司拟向淄博韵泽等转让所持HPV疫苗子公司上海泽润的32.60%股权，股权转让款约为11.4亿元。同时，淄博韵泽拟以约1.1亿元向上海泽润增资。
沃森生物对此表示，“是基于公司总体发展战略和疫苗行业发展环境和发展趋势变化的需要，为充分发挥上海泽润在研发领域的比较优势及公司在产业经营方面的综合优势所作出的谨慎决策”。
交易前，沃森生物持有上海泽润65.1429%股权，为公司控股股东。交易之后，沃森生物持仅有上海泽润28.5%股权，退居第二大股东，而淄博韵泽成为上海泽润第一大股东。
手握二价和九价预防性宫颈癌疫苗（HPV疫苗）等拳头产品，上海泽润被视为沃森生物的核心资产之一。由于HPV疫苗的稀缺性和市场估值期望较高，而上海泽润的HPV产品进入到临床阶段。
如果卖掉上海泽润的部分股权，其未来的营收和利润将无法再并入沃森的财务报表，二价和九价HPV疫苗的增量业绩贡献成为泡影，沃森生物的举动在投资者群体中引发巨大争议。
12月5日“沃森生物转让泽润生物股权”的电话会上，沃森生物董事长李云春遭到投资人的猛烈炮轰。有投资者称，“能不能换一下沃森的董事长和管理层？”还有投资者问，“你们把我们这些炒股票的当傻子吗？你看看万泰生物值多少钱，你竟然卖的那么低”。也有投资者问，“你们是主动卖泽润的还是泽润管理层逼迫你们卖的？”
随着舆论的发酵，沃森生物出售子公司引起了监管层关注。
12月6日，深交所向沃森生物下发关注函，要求公司说明本次交易转让上海泽润控制权的合理性，以及转让股权比例的确定依据，本次交易是否存在利益输送等损害上市公司和中小投资者利益的行为等等。
12月7日，沃森生物又收到云南证监局问询函。云南证监局要求公司说明当前上海泽润股权转让、增资和债转股等交易，是否会导致公司此前签署的相关协议各方发生违约责任，等等。
12月7日早间，沃森生物发布公告，宣布暂不将《关于签署上海泽润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及增资协议的议案》提交公司2020年第六次临时股东大会审议。沃森生物解释称：“公司重视投资者意见，并积极与投资者进行沟通，为更广泛的听取各方意见”。
HPV江湖到底有多大？上海泽润主要从事二价和九价HPV疫苗的研发。
HPV疫苗，是目前预防宫颈癌的主要手段之一，全球范围内目前已经上市的HPV疫苗有三种：二价、四价和九价，由于预防范围不同，适用的人群有所区别。这几年，HPV疫苗热，一些女性论坛社区，到处充斥着打HPV疫苗的消息。
目前，全球已上市销售的宫颈癌疫苗包括英国葛兰素史克公司（GSK）的二价HPV疫苗、美国默沙东公司的四价HPV疫苗和九价HPV疫苗，以及国内万泰生物的二价HPV疫苗。
数据显示：自2017年获批上市以来，国内HPV疫苗批签发量呈逐年快速增长趋势，截止2020年11月17日，2020年的批签发量已经达到1240.41万瓶/支，2017-2020年的复合增长率达到104%。
目前，市场需求最大的是四价HPV疫苗、九价HPV疫苗，国内市场上，默沙东的四价和九价HPV疫苗的签发量遥遥领先，2019年占据了超过80%的市场。
默沙东的HPV疫苗由智飞生物代理销售，根据智飞生物2020年中报披露的数据，今年上半年四价HPV疫苗批签发量达366.44万支，同比增长29.80%；九价HPV疫苗批签发量达215.98万支，同比大幅增长83.13%。
这几年，由于代理HPV疫苗，智飞生物的股价水涨船高，截止12月7日，智飞生物的市值达到2239亿。
在国内，万泰生物是首个商业化国产二价HPV疫苗的企业，项目研发超过十年，早在2003年，万泰生物的PHV疫苗项目已经启动，2019年12月30日，万泰生物获国家药监局批准上市并取得药品注册批件，成为国内第一家、全球第三家HPV疫苗生产商。
今年4月21日，万泰生物首批共计93643支二价HPV疫苗（商品名：馨可宁）获得国家药监局的生物制品批签发证明，正式上市销售。
万泰生物的控股股东是农夫山泉的实控人钟睒睒，直接或间接持股约75%。今年4月，万泰生物正式登陆上交所，股价一度炒到296元。招股书显示：截至2019年底，万泰生物对HPV的研究累计投入达近8亿元。不过，万泰生物近三年来80%左右的营收来自于诊断试剂产销。
从万泰生物的动向来看，公司正扩大HPV疫苗赛道，最近，万泰生物变更IPO时的1.5亿募集资金用途，用于新一代HPV疫苗产品研发、HPV九价疫苗的生产。按万泰生物的说法，项目建成后，公司HPV疫苗的产量将达到每年800万支以上。截至12月6日，万泰生物的总市值816亿。
真金还是画饼？在很多投资者看来，上海泽润的HPV疫苗要“瓜熟蒂落”了。
但从各大企业的研究周期来看，HPV疫苗研发耗时较长、所需要资金较多。
沃森生物的公告提到，上海泽润二价HPV疫苗于2020年4月完成了Ⅲ期临床研究并获得了《临床试验报 告》，6月15日收到二价HPV疫苗申报生产的《受理通知书》，目前九价HPV疫苗目前正在开展Ⅰ期临床试验。
沃森生物半年报透露：公司已建成的HPV疫苗产业化生产车间按WHO预认证标准，其产业化技术水平、装备工程技术水平、产业化规模均处 于国内领先水平，为公司HPV疫苗产业化奠定了坚实的硬件基础。
从沃森生物的说法看，上海泽润的HPV似乎是个金矿，公司这几年投入颇多，市场对沃森生物的HPV产品商业化落地抱以期待。
这次沃森生物的交易，市场几乎一边倒的将其定义为“贱卖”，理由是对标可比竞争对手当下估值800亿的万泰生物。
但是，HPV在这两家公司中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财报显示万泰生物的二价HPV疫苗贡献营收为0.76亿，占其营收的9%，其主要还是诊断试剂产销的产销，市场对上市新股会有惯性炒作。
而沃森的HPV疫苗还没上市，万泰生物的二价HPV疫苗已经上市销售，单这点就远超上海泽润。目前，市场上宫颈癌疫苗的接种者普遍倾向于按照九价、四价、二价的顺序进行选择，九价为最优。
上海泽润的九价HPV疫苗也只是刚刚启动临床试验，未来道路还并不清晰明朗。从财报看，沃森生物对HPV疫苗的研发投入在减少，上半年财报显示，沃森研发投入8556万，比去年同期下降12.8%，沃森生物解释称，主要是二价HPV疫苗、13价肺炎疫苗研发工作逐步结束。
一名投行人士称，现在的沃森管理团队打的算盘是既不想继续投入研发经费，又想坐享其代理销售疫苗获利。
这几年，关于HPV疫苗也存在争议，有的女性在纠结要不要打的问题。但疫苗公司巨额的销售费用，创造出了这块市场需求。像智飞生物2019年公司的销售费用达到10.9亿，今年前三季度销售费用也超8亿。
据疫苗业内人士称，沃森的HPV疫苗存在很多不确定性，疫苗研发是存在黑盒子的，目前研发实力最强的是外资默沙东等企业。即使是沃森的HPV疫苗研发出来，那个时候无论是外资还是内资，所有的HPV都来了，这就成了大众化的市场，竞争会很激烈。HPV实际的市场并没有那么大，除非纳入国家免疫计划，但是那个结果是产品的售价特别低，利润空间会非常窄。
即使沃森生物暂时不卖HPV疫苗公司，但依然挡不住机构的跑路，说明背后还有更深层次问题，而投资者念念不忘的HPV，是一块画饼还是真金？还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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